三木

小，赵云澜！

赵云澜一走进小区门口，沈巍就知道他今天打架了。


左眼高高肿起，周围一圈青紫。嘴角破开了点，依稀还有血迹。正值盛夏，赵云澜露在外边的胳膊和腿上也有大大小小的擦伤。


虽然一身狼狈，但赵云澜看起来心情很不错，背着书包一蹦一跳，手里还拿着个系着粉色蝴蝶结的毛绒娃娃。


沈巍紧握拳头，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扑上去的欲望。


13岁的赵云澜并没有发现树丛后面那道灼热的目光，他依然蹦蹦跳跳的，消失在绿化带的尽头，消失在那目光里。


赵云澜走了很久了，沈巍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。一辆车开进了小区，沈巍认出那是赵云澜的父亲。


就今天，就这一次，让我多看他一眼。


车子拐进了停车场，树丛后的人也不见了踪影。


“爸，你回来了！”赵云澜声音清脆。


赵云澜家是复式结构，沈巍跟在赵父后面溜进了楼上储藏间里。他用了异能，楼下一家人的话他听的很清楚。


“云澜，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？”赵父的声音听起来并不生气。他了解自己的儿子，虽然大大咧咧了一点，但绝不会做有违良心的事。


楼上的沈巍听着也松了口气，至少赵父不会为难赵云澜。


“也没什么，”赵云澜嘴里含着棒棒糖，“今天隔壁一个男生抢了我们班花的毛绒娃娃，还说要亲他一口才还给她。我气不过，找他评理，然后就打起来了。”


“哦？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娃娃？”赵父暧昧一笑。


“嗯，她说要感谢我，让我明天放学拿着这个娃娃来赴约。”赵云澜笑的一脸得意。


“好小子，年纪不大就学会英雄救美了啊！”赵父哈哈大笑。


沈巍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，喘不过气来。储藏室十分闷热，空气中混杂着霉味和粉尘味。他觉得自己胸口发闷一定是被热的，可他很明白，自己是地星人。


沈巍靠在储藏室的墙上，一站就是几个小时。听着一家人的吃饭的声音，看电视的声音，洗漱的声音……待到万家灯火被满天繁星所取代时，他已站在赵云澜的床前。


赵云澜的睡相很不好。房间里冷气开的很足，被子却被他乱七八糟的踢在一旁，只搭了一个角在身上。


沈巍弯腰帮他把被子盖好，在床前的地板上坐了下来。


赵云澜脸上的伤看起来已经上过了药，左眼虽然还是青紫，但已经消肿了，嘴角的血渍也没了，身上的擦伤都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。


沈巍凝视着他，双眸幽暗。


13岁的赵云澜，眉眼已经长开，和沈巍记忆中的那张脸完美的重合在一起。只是较那张脸多了些稚气。


这十三年来，沈巍一直都在赵云澜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关注着他。看他学会讲话，学会走路，看他上幼儿园，上小学……沈巍每次都只远远的看一眼，即便这样，他也知道自己不该。赵云澜已经过轮回，转世成人，他拥有自己的家人，生活。而他，只需守着那个约定，履行诺言，不该再来打扰他的生活。


他知道今天自己已经越了界，但鬼族的本能让他渴望更多。他贪婪的看着赵云澜，伸出手——


手终究是没有落下。


有些不该，也许是不敢。


第二天一早，赵云澜兴冲冲的找他英雄救美的定情信物——毛绒娃娃，却再也没有找到。